【凯源】【abo】宁日（十七）
王俊凯点点头算是同意，又嘱咐道，“刺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成功也没有关系，你活着的价值远高于田中彦九。”
王源一听笑道，“你这人，心里担心我就直说，何必说的这么拐弯抹角，就是有十分的情义到了你这儿也大打了折扣。”
王源就那么歪着头看他，眼睛晶晶亮亮的，里面没有丁点儿的畏惧，连嘴角也咧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王俊凯摇头叹道，“果然还是个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王源一听登时收了笑意，有些生气道，“我不是小孩子。”
但其实心底还是怕的，但与是不是小孩子无关。
一月七号晚，王俊凯明显感觉到王源的躁动不安，他放下手里的原文小说就看见坐在他对面的王源一遍一遍的检查着刀具，又一遍一遍的模拟着刺杀的情景。
“不能用枪，声音会引来人，不能让田中彦九喊出声，不能被人看见。”王源坐在卧室的沙发里一遍遍的嘱咐自己，整个人看起来焦灼的厉害。
“王源？王俊凯轻声唤道，“王源，你过来。”
王俊凯稍稍提高了声音，他几步走到他身边去，伸手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你跟我来。”
王俊凯从架子上挑了一张王源最喜欢的唱片，他关了客厅里的大灯，只留下几盏壁灯，光影清疏间，有暗香浮动。
熟悉的音乐流淌在耳边，王源放松了身体跟随着王俊凯的步伐在客厅里跳舞，他们从一个壁灯旁转到另一个壁灯旁，又转回到客厅中央去，细碎的灯光倾洒下来，王源睁着眼睛，有时看王俊凯的脸，有时去看客厅角落里的灯。
王源忽然又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容易在和王俊凯跳舞的时候回忆过去。
“在想什么？”交握的手掌轻轻收紧，王俊凯低头看着王源，他好看的眼睛半垂下来，敛了光华，留下脉脉深情。
王源笑道，“都是些小时候的事，蠢事。”
说是蠢事，其实也就是一些淘气事，夏日摸虾，秋日偷瓜，左不过一些记忆深处甜腻腻的东西，没有家国天下，只有流水人家。
王源一件事一件事的说着，他说得那样细，那样真切的情景展现出来，仿佛就是昨日才发生过的事，王俊凯低头听着，带笑的眼睛凝在王源身上。
他说话的时候是那样神采飞扬，脸上带着笑，眼睛那样认真的看着你，仿佛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小时候考试有一题叫用马上这两个字造句，我就写从前有一个人从马上掉下来，你猜怎么着？老师算我对了。”
王源说完了自己先禁不住笑了起来，恰好一曲终了，他停下了舞步打开了客厅的吊灯，刹那间光华倾泻，竟让王源晃了神。
“要不要喝一点红酒。”
“可是喝完了手会抖。”
但王俊凯的建议是对的，他现在的确需要一点儿酒精，大概不用太多，能让他慌乱的内心稍微静一静就行。
“没关系，一点点。”王俊凯拿出酒杯给他倒了一点递过去，自己也端着酒杯坐到他身边去。
王源放下酒杯仰躺在沙发上，红酒的酸涩还停留在他的嘴里，他啧了啧嘴，轻声问道，“要是失败了，我会死么？”
“你怕死么？”
王源摇摇头，“我不怕，但我想活着，可要是。”
要是真的死了呢？
王源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他虽不怕死，可有太多的事还没去做，他不甘心。
他要开一场演奏会，他要去大学里念书，他要做许多许多事，他还想要个爱人。
其实刚刚他骗了王俊凯，跳舞的时候他想起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小时候的蠢事，他想起了许多事，都是关于王俊凯的。
特训班里，结婚以后，他们打架拌嘴执行任务，他生气时拧起的眉毛，他头痛时顶着太阳穴的手指，他笑起来微微眯起的桃花眼，还有元旦那天握紧他的那只手。
他记的那么真切，那一幕一幕让他的心脏又涨又痛，仿佛要融化，又仿佛被一只手捏紧了。
王源想，这大概就是爱了，他紧张，他怕失败，怕死，他越是紧张就越想王俊凯，想他的好，想他的不好，桩桩件件都是他。
他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冲动，要是回不来，王俊凯是不是就永远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过他，可爱有千斤重，他要怎样开口。
王源在心里挣扎了半天，终于动了动嘴唇，听见自己说，“我昨天传任务的时候听说孔雀和蓝鲸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那两个卧底同他们一样都是假结婚，不同的是人家现在准备真结婚。
他是如此懦弱，一句话连直说都不肯。
王源用力压着眼睛，他屏着气去听身边的动静，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了，他的声音够不够大，王俊凯到底有没有听到，要是他明明听到了又假装没听到呢？他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他会喜欢自己吗？应该会喜欢吧，他待自己这样好。
他耐心的等待着，却听见苏姨一声惊呼。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现在怎么能喝酒。”
王源泄愤似的将手臂摔下来，他磨磨蹭蹭的坐起来，闷声说道，“我心里不痛快。”
苏姨果真不再多言，只轻声劝道，“那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呀，我明天给你炖个鸡汤好不好呀。”
苏姨小心翼翼的看着王源，生怕哪句话说错又惹了他心痛，却不想王源眉眼哀伤地看着她，一汪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用力闭了闭眼，慢慢转身上了楼。
“有什么用呢，吃再多的好东西也不能再有个孩子。”
大概是那杯酒确实起了作用，王源回到卧室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王俊凯上来睡觉的时候他也只是睁了睁眼皮，朦朦胧胧见听见王俊凯跟他说了几句话，不真不切的听见答应，回来几个字，就再也支撑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想着明天早上起来再问也不迟。
王源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王俊凯早就上班去了，他麻利的起来收拾好自己，又去楼下冲着婉湘和苏姨两人大发了一顿脾气，嘱咐两人不准上楼去，就从自家二楼的窗户出去，开始自己的刺杀任务了。
王俊凯下班回家的时候苏姨和婉湘正在客厅里沉默的做着事，一见他回来忙用食指抵着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天发了好一顿脾气，早饭午饭都没吃，晚饭好不容易劝他下来吃一点儿，没吃两口又都给吐了，又不让请陈医生过来，您上去劝劝？”
王俊凯点头表示知道了，轻声说道，“您去把汤汤水水的给他热热，我先去看看他，一会儿下来取。”
王俊凯缓步上去，在卫生间里找到了正在刷牙的王源。
“还好么？”
王源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吐掉嘴里的泡沫又漱了口，明亮的灯光下，王俊凯看见他嘴唇红肿，靠近嘴角的地方更是破了皮。
“怎么弄的？你过来我给你上一点药。”
王源摇摇头，他摇摇晃晃的走到王俊凯面前去，伸手向他讨了个拥抱，叹息一声埋进他的颈窝。
王俊凯的拥抱很有力度，他的腰被紧紧的箍住，甚至有一点痛，但王源很喜欢这样的拥抱，这让他觉得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后脑被王俊凯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很舒服。
“他口袋里有块怀表，怀表里放着他女儿的照片，原来他也是有家人的，原来他也是人。你说，他死了，他的家人也一样会伤心难过对不对？
我杀他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喊一声，血就那么溅到我的嘴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手底下就这么没了。
明明大家都不是孤身一人，明明大家都有牵挂的，为什么要打仗。
王俊凯，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王俊凯肩膀处的衣服被迅速浸湿，那片温热越来越大，王源在他怀里颤抖着，渐渐的有小声的呜咽传进他耳朵，小猫似的，软绵绵的让人心痛。
“就快了。”
“王俊凯。”
“嗯？”
“我想睡觉，你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他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亮，黏糊的厉害，又带着可爱的鼻音，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王俊凯将人放到床上，又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才拿了一本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
王源躺在床上睡的不安稳，梦里又是血又是尸体，翻来覆去的怎么也逃不脱，一时惊醒一时又在梦里，弄的他头痛欲裂。
“王俊凯。”
“哎，在呢。”
王源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些，王俊凯给他倒了杯水送到嘴边，却不想王源只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说道，“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我一直做噩梦。”
王俊凯伸手探进被里，果然摸到王源潮乎乎的睡衣，他将人捞起来拥在被里，极耐心的给他换了睡衣，才和他并肩躺在床上。
王源刚迷迷糊糊的歇了一会儿，此时也不再困了，睁着眼睛窝在被子里发呆。
“你说我现在这个状态算不算是得寸进尺？”
“我觉得应该是恃宠而骄。”王俊凯见他不再睡，便支起了手臂侧着身子同他说话。
“恃谁的宠呢？”王源抬了眼睛瞧他，他杏仁似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又俏皮又讨人喜欢。
“我的呗。”
“得了吧，咱们总吵架，你打不过我，我吵不赢你，你还总嫌弃我是个孩子，王俊凯，我都已经二十一岁了，我连人都杀过了，你还说我是个孩子。”
王俊凯低低的笑了，他抬起手抚上王源的脸颊，说道，“所以我总说你还是个孩子，杀了人不代表你就长大了。”
“那什么样才算长大。”
“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就是你们大人说话的方式？拐弯抹角的，让人不痛快。”
王俊凯点点头，抚着他脸的手又向下了一点，说道，“不过有一种事我倒是不拐弯抹角。”
“什么事？”
王俊凯托住王源的下巴俯下身亲了上去，他的吻轻轻印在王源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随即又快速抽离，他笑道。
“喜欢你这件事。”
就像是柔软春风里的漫天细雨，让人心生欢喜。
王源抬手揽住了王俊凯，他将他压向自己，素白纤长的手指穿过浓密的发，他微微抬头吻住了王俊凯。
他水红色的唇微微张开，浓密蜷曲的睫毛也颤动着，他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微阖的牙关等待着被王俊凯叩开。
王俊凯的吻也很有力度，他被吻的舌根发麻，连每一颗牙齿都被照顾到，他在这个吻里浮浮沉沉，王俊凯是他唯一的浮木。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特训班的开学仪式上，你站在我斜前方，跟每一个人都聊的很开心，你被簇拥着，却又与这里格格不入，你不属于这里，你该回到学校去，而不是这样一个永无宁日的地方。
后来到了分组的时候，我去找老师要求和你一组，假结婚做卧底这种事也是我提出来的，我是有私心的，你跟我在一起，我保护你，不让你出去执行任务，不让你去阿谀奉承，你只要安安全全的待在家里，找个机会我就把你送出国去。
没想到我太低估了你，你竟然有本事让沈溪乔给你找个工作，后来你所有的任务都完成的异常不错，这让我不得不改变先前对你的看法。
当我看到你眼里的光时，我意识到我是真的错了，你虽然贪吃爱玩儿，但你是个真正的战士。”
王源假装没听见前半句，倒是对后半句颇为受用，他低头捏着王俊凯睡衣上的扣子，装作偶然想起来般问道，“昨天我睡觉的时候你在我耳朵边说什么了？我太困了没听清。”
“我说，你得活着回来，回来我才答应喜欢你。”王俊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怕你，怕你，就想着给你个盼头，让你回来。”
“你说的对。”王源松开那颗扣子，转而去拉扯王俊凯藏在被子里的手，他将自己的手塞进王俊凯的掌心，轻声说道，“警报声拉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我逃不出去，是你忽然闯进我的脑子里，你对我说，源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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